人民出版社原总编曾彦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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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彦修谈陈伯达

发布时间:2015-03-03 21:40:03      发布人: 孝行天下

所以这个运动之后,延安1942年后,人员是完全停止交往,各个单位停止交往,本单位互相之间也停止交往。延安所有的单位都修土墙,这个土墙是自己修的,我也修过,把自己包围起来。整个延安分成了几十块,包起来了,互相之间有几年没有来往,1942年到1945年都不来往了。

围墙围着都有收发室,有很大的收发室。其他的根据地继续在干,1944年还在干。甘宁边区其他的专区也在继续干,为什么还要继续干,弄不懂。已经发现延安的特务全是假的了,为什么还要在其他解放区继续干。

这段时期我自己本人几乎不在延安。我是1942年1月27日黎明之前从杨家岭出发,张闻天带着一个到晋西北的农村调查团,团员有八九个,是从中央各部调的,我跟着去。因此这一段时间这些事件我可以说是根本没参加,对这些事情的细节不太了解。

但是到1943年4月,张闻天已经先调回到延安一个多月了,一个电报,调我回延安,是地委专门来通知我的。我就回延安了,一个人回来的。回来之后,我就参加了一两个月筑围墙的劳动。另外就发现,到食堂去吃饭为什么要互相看着,两个人看一个人,我就发现不允许自由行走了。

过了不久,7月份康生那个“抢救运动”报告会在杨家岭举行,我还是去听了。我去听的时候就遇见张闻天农村工作调查团的另外两个人,他们是中央党委研究室的,一个叫雍文涛,我们很熟悉,当时还是自由进出的,我们还没有坐在一起。这个时候康生讲特务很多,要接受中央提出的教训,就是AB团,弄来弄去都是AB团。按照他这样的说法中央里特务多的很啊,都是特务了。

哪晓得回到单位之后我就失去自由了,有几个人看着,斗到最后,搞了一两个月我一寻思是国民党特务,没承认。交待什么地方加入的,谁派你来延安的,来延安干什么,人人都编,我也承认是国民党特务,但我绝不牵扯到别的人。一个字也没有。

延安人人都是个大作家。把整风、抢救运动写的东西加起来人人都有好几十万字,上百万字的都有,我也写了几十万字,干什么呢?骂自己。我有一条红线不能跨过,没有一个字涉及别人。

我共产党员就是要有个性、有胆量、有担当,不要害人。我承认我是特务什么都可以,但绝不害任何一个人。我是右派我自己认,但我绝不说人家一个字。要人人检举,搞的人人不讲道德,还叫共产党?大家都成了软体动物,那叫思想改造好了?很滑稽。

后来一个运动比一个运动厉害。为什么延安“抢救运动”,说人人是特务,这个教训还不接受呢。我就不懂了,完全不懂。为什么要自己搞自己呢,越搞越厉害呢?搞到除了自己之外就没有别人了,搞倒刘少奇、搞倒陶铸,周总理死前还要反复申辩,国民党登了周恩来脱离共产党启事时周已经到了中央苏区了,这是知道的嘛。还要整他,这干什么啊?而且还至死不放。

国民党的话讲,精诚团结。借用他的两个字,没有“精诚”,就没有“团结”,互相猜忌到这个程度,猜忌周恩来也不信,刘少奇也不信,只有我一个人了。只有江青可靠。这样,中国没有了,共产党也没有了,中国的正气道德全部败坏,彻底败坏,把我们后代也败坏了。败坏了什么呢?就是迫害人家,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,迫害人家求得上升。

所以你看一个人是不是人,你就看他是不是害人家,迫害人家、诬蔑人家。诬告人家使得自己上升。这样的人是最坏,最卑鄙的。我们现在做青年思想工作能够这样去做吗?

大学生报告人家的思想,有的人检讨了,说他报告了几个统统打成“右派”。把自己国内的人民变成互相监视,你报告我,我报告你。这个国家表面上看起来天天放炮,红旗招展,但全民的道德哪里去了,一个国家人民的道德水平一堕落,这个国家就不可挽救了。苏联就是这个样子。

我们再怎么样加强政治教育,再怎么样都不能够训练青年去监视人。这不叫做思想工作、革命工作,也不是党务工作,这叫做特务工作,这谁都知道的嘛。

特务工作我们绝对要在党内,在青年人范围内取消。这是毒害青年的心,这个工作不能干,绝对不能干。七十年代末我回人民出版社工作以后,还有一个同志,自动监视人家另外一个编辑社的女同志,未婚的女同志跟一个编辑社的主任下班之后长时间在办公室密谈,报告要整。我听到了哭笑不得。后来我就找几个女同志讲,这样的做法对吗?你们都是女同志,这个女同志三十几岁了,从农村上来,现在没有结婚,假设你的女儿,我的女儿或者我的妹妹这样,你什么心理?你紧张不紧张,紧张吧。这个情况之下,她下班之后跟那个编辑社主任谈一两个钟头有什么稀奇的,过去我们就要整。对报告消息的人好言安慰,对这一类事情恐怕要少管一点。到了那时,还以为盯人家梢是党性是进步。

我们养成了这种习惯,一个运动一个运动的来啊,就养成了以为对党的忠心就在于平时去监视别人,去报告别人,这个把我们的民族道德降低了,把我们广大青年精神思想迫害了,使得人成为了卑鄙的动物了。一个人一天到晚监视别人,你书读得再好有什么意思呢?你人格没有了嘛。

共产党要解放全人类,要解放劳苦大众,但是要特别注意别伤害人类的道德良心,没有道德良心的提高怎么算共产主义?假的。吃的好一点,穿的好一点就是共产主义?监视人,报告人得到提升,这不得了啊,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吗?我说这是最可怕的。

谈陈伯达

《大师》:您写过“我一生愚鲁,如果说思想上、文字上受到些教育,还是离不开陈伯达、胡乔木两个人。”能否仔细谈谈?

曾彦修:1942年下半年起,延安的整风一面是读一些文章,这些叫整风文件,真正从头至尾读的也不见得有几个,很多都不起作用。

真正起很大作用的,是文件以外的陈伯达的几篇东西,那是真正起了作用。而且毛泽东威望的建立,跟陈伯达那几篇文章完全分不开。陈伯达有名的,《读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。毛主席的文章叫做《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。陈伯达读这本书写了一篇文章。

这好像是一篇普通文章,实际上是一篇重塑党史的文章。这个文章简单一句话,就是说党成立以来,唯一正确的是毛泽东。毛看到了农民独立革命的重要性,这样子一来,而不是在城市里面搞个罢工、罢课包括这些,我们这些年轻人别的不懂,这一点是懂得的。第二篇也是讲革命内部毛的军事斗争路线,方法均是对的。

中国的军阀都是一二十万人,少则几千,多则几万,二三十万,都有枪有炮的。城市里面知识分子开个会,贴个标语,工人罢个工。你要把他打倒打不倒。这点一说就通。完全靠有大量的革命武装,只有武装才能把他打倒。

加上斯大林在1927年,蒋介石反革命,他确实讲了一句话,中国的革命的特点,是武装的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。斯大林这句话讲的很经典。他看出来了,东方这么专制、落后,各种各样军事独裁的国家。你靠什么罢工,靠一个报纸,一个刊物,打不倒。

要打倒,只有超过他的军事力量才能打倒他。这一点,一比较,二十年代末,瞿秋白也好,李立三也好,一直到后来的王明、博古、张闻天也好,依靠什么?重点依靠示威,依靠罢工,一点用处都没有。

我们拼了命组织工人罢工,你真要罢起工来,损失很大,罢了两三天了,工人不一定愿意,还受损失。回来就说陈伯达这篇文章,一下子把我们提醒了,毛泽东是比人家高明得多,这句话对不对呢?应该说是对的,在这一点上,毛是比人高明。

他对中国的情况,比人家了解的深刻。北洋军阀、帝国主义、蒋介石不是一写文章、游行示威、贴标语打得倒的。没有这个(军事力量)打不倒。所以我们整风的时候,真正起大作用的不是那些东西,而是陈伯达那几篇文章。

这些文章不止两三篇。陈伯达相对的文字比人家写得好。解放以后就没有强调这几篇文章,什么原因呢?强调几篇文章不就会把陈伯达抬得太高了。所以不提了。

谁都不强调,但是谁心里都明白,从延安出来的,心里都明白,我们对毛泽东威望的坚固树立,是经过陈伯达这几篇文章。我们读了这些文章以后,才明白土地革命与打仗,还是毛泽东行。因此,毛泽东经过整风,在知识分子里面所建立的威信,是真实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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